第30章 结局-月亮

“实不相瞒，我的确有过某些离奇的经历……”塔玛斟酌着言辞，说出来自己曾梦见圣灵一事，至于跟提阿马特是否有交集，她只是委婉地讲述了约亚与自己的相识的过程。

“您放心好了，我跟提阿马特家尽管有着稀薄的血缘关系，但始终不曾有过亲属情谊，我本人也在共和国里长大，还改了名字，与他们并无联系。”罗德似乎看出了她的拘谨，立即出言宽慰。

“圣灵？发生在提阿马特的地盘上，似乎也不算奇怪……请听我讲述关于家族秘密的传言。”说罢，他清了清喉咙，开始一本正经地讲述着恍若疯人呓语的荒唐故事。

“圣人玛利亚•提阿马特的医术有活死人肉白骨之能，总是令人以为这是后世的夸张，但她确乎是有了魔法……被认为是圣灵的赐福。她制作的魔药吃下后可以复活死人，甚至按照自己的心意修改他们的记忆，教他们为自己所驱使，她也因此获得了滔天的权势。”罗德不自觉地皱紧了眉头，“当然，这种统治自然无法维持太久，玛利亚•提阿马特终究被修改记忆的邪术反噬，逐渐变得疯癫残暴，再加国王自然不会允许有过分强大的存在威胁到自己，她很快遭到了围歼，被士兵的刀剑和火炬杀死，并埋入那座阴森旧宅的地底……不过她的后代居然并未受到惩罚，甚至还保留着原有的爵位，这多少令人感到奇怪。”

“后来，我思考出来一种可能：其实关于邪术的研究从未停止，只是王室将其纳入了自己的势力范围之下，由她的后代进行，不过我想他们不会真正安分下来……就在二十一年前，有‘吸血女爵’绰号的可怕罪犯伊丽莎白•提阿马特就被逮捕并处死，理由是绑架并杀害数百名少女，并试图将她们的血肉献给所谓的‘邪神’……这是愤怒地攻破了她的堡垒的民兵讲述的，他们则是听到那些奄奄一息的女孩们的说辞。”

“当然，最后法庭给出判决依据的是多起谋杀罪，由于实在引起了众怒、惊动了国王和教宗，她最终被绞死，这对贵族而言实在过分稀罕，先前几乎所有人都以为她会像那些其他犯下大错的贵族那般被幽禁起来……顺带一提，她在绞刑台诞下一子，名为亚萨利•提阿马特，正是他现在掌控了家族。”听到这句话，塔玛的嘴角开始像犯了癫痫似的抽搐。

“我说怪不得……哦，没什么事，对了，请问您是否知道柯林斯王国里一个名为‘阿默农’的主教的死讯？又是在什么时间？”

“阿默农主教？……”罗德愣住片刻，尽管感觉莫名其妙，他先是认真地托着下颌思考，再从怀里掏出来一本手记快速地翻阅。

“公元1919年12月，所以，我，我的意思是……”他忽然支吾起来，似乎对自己接下来要讲的话毫无自信。

“我的意思是，您或许是中了邪术……咳，我当然知道这是胡说八道，您就当听个吓人的故事，之后可不要当真……”眼前医学生的脸颊羞红起来，“算了，我到底没给您解答任何疑惑……实在抱歉。”

“不，您真正帮了我大忙。”塔玛的眼神飘忽不定，她忽然从托盘下抽出那张报纸，头版用黑色的巨大字体印刷着今日份的消息。

“二次谈判正式打响，柯林斯王国使团与内阁商谈有关事宜”，下方较小的字体则是“我方坚称：柯林斯王国方请勿要坚持不切实际的幻想。”再往下则是双方把酒言欢的照片，塔玛凑近纸张，从报纸黑白的颗粒里依稀辩识出亚萨利的面孔。

“吃下的魔药有令人起死回生与修改记忆的效果……”她反复地在嘴里咀嚼着这句话，“贝卓先生，我必须回去，现在立即就得动身！”在对方惊诧的目光中，塔玛站起身，披上衣服，随手抄起了隔壁桌上的三明治与一瓶啤酒，再从抽屉抓出一把钱币。

“抱歉，我又得亏欠你的利兹叔叔了——这笔账记在我身上，之后会还的，相信我！”她奔出店外，跳上了辆即将开动的公交车。

“等等，等等！您要去哪里！莉莲小姐！”罗德追在她的身后，“我必须跟您一起离开！万一您有了差池，利兹叔叔不会饶了我！……”

“不，罗德，你必须待在共和国，待在这儿，绝对绝对不能踏入柯林斯王国一步！”她厉声制止了他的追逐，“这是为了你的安全，而且……”车门关闭，公交车已经开动，塔玛的脸从车窗里探出，“而且您有更艰巨的任务！去见你们的内阁和总理，告诉他们，所谓商谈绝对是场阴谋！不要相信他们所说的任何事，保证安全，更不要吃他们的任何东西！”

“哦对！让你的利兹叔叔找个靠谱的女人成家吧，‘忘却之谷’也彻底交给他了！安心过他的日子！”利兹是个好人，不该苦苦等待着一艘无望回港的船，塔玛想，他的命运应该如共和国的大路般平缓，如浅湖般清澈透明，不该有本不属于他坎坷与涌动的暗流。

……

罗德在车尾扬起的烟尘里气喘吁吁地停下了脚步，他撑住膝盖望向车辆消失的方向，眼中满是迷茫，他实在搞不清楚她这样做的动机。

不过随后，罗德还是按照“莉莲小姐”的意思去做了，他动用了自己多年未用的姓氏给外交部写了信，还跟哭丧着脸的利兹叔叔一起去寻找红发美丽女人的下落，最终不得不止步于国境线前。

之后，他总体上还是在平静地生活，又靠着详实的实习经历与几篇发表于期刊的论文，于一年多后顺利毕业，得到了学位和行医许可，这期间无论是他还是接壤的两国间都相对地平安无事，因此学院便以友好交流的名义，派遣包括他在内的优秀毕业生前往异国去参加学术交流，他没有理由拒绝，始终密切地关注柯林斯王国的新闻，却眼见了一场两国间新战争的爆发，他来不及撤离回祖国，只得在边境地区的偏僻村庄里暂且藏身，以免被当做间谍处死。

直至双方暂且停火，在柯林斯给救国圣女封圣的现场，罗德重新见到了塔玛……而在此时，故事已经来到了它的终末。

（结局-月亮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