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国外独自生活的傅兰么长大了。
是思想和精神上的长大了。
他懂得用行为诱惑扬阳,也懂得用语言控制扬阳。
扬阳累了,傅兰么则半是强迫,半是撒娇地与姐姐又做了几回。
扬阳是喜欢的。
尤其是当他凶狠地把她钉在床上。
那竭力的喘息,粗鲁的冲撞和渴望的眼神,都让她感到惊心动魄。
她是爱他的。
她怎能不爱他?
即便他不是从前的么么,她还是会重新爱上他。
么么,么么。
扬阳的呻吟,像是猫叫。
两人从早上搞到下午,一口饭,一口水都没有进过肚子里。
扬阳仍然坐在棒子上,屁股轻微地摇摆。
她与傅兰么一边接吻,一边说道。
“么么,待会儿,来我家吃饭。”
傅兰么抓捏扬阳的臀肉,表示同意。
扬富见到客人来,依旧像从前那样热情。
傅兰么谦卑地献上礼物,然后与长辈讲起这两年的国外生活。
扬阳没有参与他们的聚会。
她在做饭。
她是刻意让傅兰么陪在自己父亲身边的,因为她想让最亲近的两个男人能够熟络彼此。
而且,她需要一点独处时间。
她掐着豆角,回想起小时候的事情。
弟弟,妹妹,妈妈,爸爸,一家人在地里挖野洋芋。
挖完洋芋,一家人又去村头看川剧。
看完川剧,一家人就回到家里吃火锅。
扬阳是幸福的,因为她还活着。
吃完饭后,趁着天还亮着,两人在外散步。
扬阳和以前一样,像是骄傲的领队,在前头走着。
傅兰么跟在她的身后,宛如一只温顺的羔羊。
他终究不是羔羊。
他是一头披着羊皮的狼。
隐藏在姐姐那肥厚的袄子之下的红痕,都是有力的证据。
扬阳忽然轻唤一声,傅兰么立即走上前去。
扬阳看着傅兰么,笑容恬静地问道。
“你后悔吗?”
傅兰么不知道扬阳说得含义,但是,和扬阳在一起的所有时光里,他从未作出任何一件后悔的事情。他神色坚定地摇摇头,答道。
“不后悔。”
“你感觉到了吗?”
“什么?”
“我们都长大了。”
“我感觉到了。”
“冬天来了,叶子黄了,太阳落了,牵牛花死了。隔年,牵牛花活了,太阳升起,叶子变绿,冬天走啰。一切都在变,一切又好像没变。么么,我想我已经慢慢喜欢上这种无波无澜的小日子了。”
扬阳的人生步调,是缓慢的,是悠闲的,是一边散步,一边看风景的。
她看穿了人生的运行模式,接受了人生的春去秋来,明白了人们的离去和四季的更迭是一种不可抗衡的自然规律。
傅兰么莫名觉得感伤。
他握紧姐姐的手,却觉得姐姐像是一根飘渺的羽毛。
他觉得她就要飘向远方了。
他就要抓不住她了。
他努力压抑着汹涌的泪水,佯装平和地问道。
“扬阳,我们是不是就要走散了?”
扬阳微微垂眸,看着傅兰么莹润的眼睛,雀跃地说道。
“人生是条宽阔的大道。没有人能给我们设限。只要我们想,我们就一定会相聚。我已经开始期待与你再次相聚时的幸福。”
傅兰么早该承认自己与姐姐正走在两条的分岔路上。
他在国外生活过得很好,正是因为很好,才让他觉得不好。
他以为自己离开了爱,就会真的活不下去。
人的生命,并不是只有爱情组成的。
那样太狭隘了。
傅兰么向姐姐分享起在学校的趣事,还有因为陌生的环境与文化而造成的人际笑话。
他一边说着,扬阳一边笑着。
看看,即便快乐不是对方给予的,我们依旧能够活下去。
傅兰么离开的当天,扬阳没有送他。
她还要去帮村支书做会议记录。
所以,他离开后,给姐姐留下了一封手写信。
这也是他们的最后一封信。
信中说,姐姐,我最爱的姐姐,我走了。
但是,我没有把我们的爱带走。
我的爱有选择去留的自由权。
它选择留在你的身边。
我会寻着它发出的信号,重新回到你的身边。
扬阳用指腹摸着纸上的笔记,滚烫的眼泪像是珍珠一颗一颗融进纸里。
这时,院里有人在喊扬阳的名字。
是村支书牵着一头水牛,急忙地朝扬阳招手。
扬阳倏尔一笑,把信放到一旁,小跑了出去。
那张信纸安然地睡在桌上。
它望着女孩儿慢慢离去,身影逐渐消失在冬季里。
扬阳二十五岁的时候,已经是村里的小队长了。
她带领果农,开发多线性销路,拉拢多方经销商,以及参与政府与学院的农业合作计划。
村子的经济被带动起来,医疗与教育比以前有了更多的保障。
她即便短暂地离开家乡,最终还是会回到家乡。
她的根,就在这里。
她熟悉这里的泥土,这里的花草,这里的人们。
她放不下村子里的所有人。
她越发了解被遗弃的人们,便会更加笃定留在家乡的念头。
这些年里,她帮了不少老人举办葬礼。
他们的儿女不肯回来。
简陋的灵堂里,只有她一人。
她记得每个已逝老人的姓名。
他们的名字,篆刻在她的心上。
她市场在村里溜达,路过封闭的大门,回想曾经在门口驻守的老人。
有时候,她也学着他们,在门口坐上一阵,静静看着偶尔路过的人和狗。
时过境迁啊,时过境迁。
扬阳已经和傅兰么失去联系了。
她很少翻阅他的动态,似乎是下意识地在逃避什么。
久而久之,她也就戒了这个习惯。
日子过得真快。
转眼几年就过去了。
在过去几年,她也就三十岁了。
一切都在变,一切都没有变。
单身的这些年里,也有不少追求她的人。
但是,她在他们身上看不见么么的影子。
她想要找一个和么么相似的男人,先是谈恋爱,然后结婚,最后生孩子。
她想苏醒从前的那份爱情。
可惜,么么是独一无二的。
任是她如何催眠自己,都无法接纳任何男人。
初恋对她来说是致命的。
她有点担心自己是否会因为一个男人而荒废余生。
也不是不行啊。
一个女人的人生没有爱情,没有婚姻,也还是一个完整的女人啊。
也许,重要的不是么么,而是那份真挚的感情。
她想要的是单纯的爱。
只是这份爱无法复制。
扬阳二十六岁的时候,听人说村里来了一个小裁缝。
小裁缝是本地人吗?
不然,他回乡下,有的发展吗?
她带着好奇,找到小裁缝的地址。
小裁缝的档口很小,但是里面整齐地挂满各种风格的西服。
有女士的,有男士的,有美式的,有意大利式的。
她为什么会认得出呢?
因为她曾听么么讲过。
好怪呀。
为什么要跑到农业地开一间西服店呢?
村里的人可没有多少闲钱和品味。
她在门口看了很久,始终没有等到小裁缝。
应该是上厕所了。
还是改天再来吧。
她准备走了。
突然间,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直接贯穿她的耳膜。
姐姐!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