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再见

随着高考时间的不断推进，每天早上五点起床，晚上将近十二点才能到家：如同机械一般的高中生活，仇一每次从校门口出来，眼前还是有白花花的卷子的残影和丧尸一样的高三同学在面前慢慢的晃悠。

她揉了揉发红的眼睛，这一个月以来，本身就睡眠浅的她更是没睡过一个安稳觉，早上起来浑身上下都是僵硬的麻木感，残留的意志还是维持着她下床，洗漱，关上大院的大门，在翻着鱼肚白的天空下骑着她的破自行车一扭一扭地往学校奔去。

这可是关乎于人生的一次考试。

一千多万的人去挤一座独木桥，胜者生，败者“死”，无论是未来是否过得幸福，没过这一关，都会有一个不深不浅的印记刻在身上，尽管以后的ta成功了，在提起这道“不太光彩”的历史，闻者都会道一句，“可惜，可惜。”

没办法，世人对成功的定义太过浅显。

仇一不是万里挑一的幸运儿，她也无法从悠悠众口中挣脱束缚，她也不是天生就上限高的那些所谓“聪明人”，不能算笨，但也实在是资质平平，没有家室，没有金钱，更没有天资，她就是万千“成功者”的垫脚石之一，还是最不起眼的那个，她明白自己前方一片迷茫，但是也被时光拽着向前。

还没等她想好未来，高考尽在眼前了。

以往的教室里乱作一团，大家拿着手机尽情地合影，桌兜里的卷子丢的满满的，黑板上写着大大的高考加油，以及每个同学的签名；学生们撕碎的卷子课本一把一把地往楼下丢去，在这个被三栋教学楼围成的小世界里漫天飘着白雪，从一楼到四楼，视线里只有摩肩接踵的人群夹杂在苍白的世界里，耳边是一声高过一声的呼喊。

碎掉的纸屑涵盖着他们的青春，连同这些年的委屈，不甘，激动，感恩，释怀，和少年的一腔热忱全数释放在空中飘散。

仇一望着窗外这一片雪白恍如隔世，她决定留下这段回忆，人一旦无法控制自己的未来便会珍惜选择过去的权利，在回忆中解构自我，重塑自我，弥补遗憾，展望未来。

于是她站起来随手抄起一把卷子，不管是不是她的，两三下撕得粉碎，和那些同龄人一样把自己的青春结尾选择放肆和发泄；连带着整整一年的憋屈用力丢下楼，仇一看着从四楼飘下去的纸屑出神，不过几秒那些纸屑便和空中降落的融为一体。

她想着在未来加上自己的想象，这段回忆会不会在自己糟糕的回忆中美得脱颖而出？

“快点解放，想要见妈妈，我想要赶快独立，我想要脱离这个可怕的家庭。”

来自灵魂的呐喊。

仇一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她拿起来瞟了一眼，是柴粤的消息。

柴粤：我在校门口等你。

仇一：好，我马上下来。

仇一再次回头看了一眼已经乱得不成样子的教室，深吸一口气又慢慢吐出来，瘦小的身躯从人群里钻了出去，走到门口不禁顺着阳光射来的方向看了一眼教学楼，凹字形的楼栋里在四方方的天空中下着白色的小雪，“雪花”落在楼下葳蕤的树影上，阳光照在明礼崇德四个大字留下黑色瘦长的影子蔓延到她的脚上，仿佛要抓住她；仇一对着有点浑浊的景色逆着阳光合了一张影，随后舔舐着潮湿的水蒸气，逆着光大步流星走了出去，小跳了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