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欢跪在床上，半伏上身，双手支撑用一种近乎爬的姿势，边说边要下床，“我去叫医生。 ”
从上到下被打一样痛，两条嫩软的腿也打颤，开始不受意识控制，脑袋朝地毯栽下去。
男人没看她，还是即刻精准地将安欢整个捞起来，不巧，正是受伤的那只手臂。
一声惊呼，她朝林严胸前猛撞上去，往返弹跳了几下，终又靠惯性跌到他怀里。
沾着酒精的碎玻璃片陷进血肉里，印痕早已化成干涸的，甚至微微结痂，刚才用力拉扯又渗出了新的血，在原来的地方染上鲜红。
安欢只稍一挣扎，林严按在她小肚软肉上的手臂便脱力。
从未如此轻易，便能与他拉开一段距离。 她被高高抬起，又快速落下，紧跟着，心脏也空了一处。
他拉开床头旁的药箱，“你来弄。 ”
不动声色，却透着股不顾安危的执拗。
安欢握着镊子和纱布，真正直视入眼的臂膀时，手抖得更厉害了，还是放弃，“太严重了，还是叫医生。 ”
林严扶住她发抖的手腕，对准伤口，不眨眼地往上面按。 安欢痛恨他用混不吝的态度刺痛自己，而这其实更刺痛了她。
手里的纱布被血浸透后，换了一块又一块，安欢眼眶周围也泛成深红色，乍看是林严在性事上对她疯狂发泄导致。
脑袋里，心里，绷着的一根线，都融在床上一团又一团的纱布里，融在从血里夹出来的碎玻璃里，然后彻底崩塌了。
泪水不起眼地闪烁、打转，滴在新包好，洁净的纱布上。 啪嗒……
这才活过来似的，男人动了动手指，张开颓废的眼皮，低头看着纱布，又望向安欢。
这世间所有的一切，包括他自己的生命，还不及她的一滴泪，更能让他对触觉敏感，对喜怒哀乐这些最正常的情感敏锐起来。
想和她说话，才发觉自己丧失了语言系统一般，竟吐不出一个字。 想抱她，又发觉手正被安欢拢着，不让他乱动。
恍惚间，弓起身子，好似一只大玩偶，顺势靠在了她身上，头搭在肩窝里，看上去委屈，发梢不停刺痒她颈间。
“我不喜欢他。” 安欢依旧带着哭腔。
一直觉得安欢喜欢谁这件事不重要，他不在意情爱，更不追求，比起心，他更在意切实的，比如，身体的专属控制权。
所以也不对安欢设置心的要求，论迹不论心。 可这一天到来时，林严发现这场性爱可以无休止，但永不满足。
“嗯。”
安欢比任何人都能感觉到林严的痛苦，可他自己却感受不到。
“和别人都没有关系，我们的协议还是算了吧。”
没有了她，两个人的生活恢复正常，她所有那些阴暗的胆怯和自卑才能烟消云散，也把那个永远运筹帷幄的林先生还给他自己。
被她合拢得好好的手臂突然此时轻松逃脱，换为按压在安欢的后颈。 是啊，没人能压制他，刚才只是林严哄她的一种方式。
纱布包住的手压得越来越紧，林严将她锁在一片如炬目光里，嗓音坚定，“你早就决定了。”，“安欢。”
仿佛他毫不意外，狡黠如他，或许对情绪无感，但对谋划，再熟悉不过。
一切情绪都附在手臂，顷刻倒塌，收拢的五指愈加用力，覆在后颈的手将近要将她捏断。
俯在她耳边，极低的声音耳语，“蹭我，求我操你，那些不是你？ ”，“打狠了，你不拒绝，知道我不喜欢舔，就故意哄我勾我，骑在我身上，扭屁股蹭我的脸，不是你？”
安欢从林严口中听过很多这类话，也只从他那里听过，每次，她下面的水都会流个不停，于是林严就会做得更狠。
但她没想过，在做爱以外的事上，也会听到，又或者说，他们之间，只剩下这些。
他嘲笑自己，在这种气氛下，格外诡异。 “我是狗么，安欢，给我个理由。”
她始终没办法把这种事说得像他那样坦荡，总是支吾、磕绊，“不是。 你，你让我很舒服，但现在不对，不该是这样……”
她忍下哭意，“你知道吗林严，很多东西太浓烈了，会把我灼伤，也会伤到你自己。 ”
欲望这个东西，最难控制，它让人面目全非，变得和本来的样子完全不同，那些人看到的林严，是他大多数时候，而林严反常的一面，只对安欢开放，她照单全收。
林严的语调开始哀伤，“给我过生日也是假的？”
脱口而出，“不是！”
男人眼里又闪过一丝幽深的光，狠厉，转瞬即逝。
所幸被她捕捉到，“这是我们两个的事，你不要连累别人。 ”
“否则呢？” 带了浓烈的敌意。
安欢担心林严将这些痛苦转移到别人身上，最直接的就是周思晨，她强撑镇定，只好有样学样，“我会在有你的地方彻底消失。 ”
让他从江城消失…… 回声阵阵，好一记回旋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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