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秋天短暂的经过，树叶开始凋零的半个月后，畏寒的人就开始穿毛衣了。

这一年的第一场雪是十一月第二个星期天下的。

第二天一早，庄绾醒来，发现手机上有他的一条短信，时间是凌晨四点十九分。

“庄绾，下雪了。”他说。

这一天是周末，庄绾刚醒，离去补习班的时间还早，她人还窝在被子里看着屏幕笑。

树叶开始绿的时候，花开始开的时候，路上的积叶变的多的时候，有一片晚霞美不胜收的时候，新雨后彩虹当空的时候，见到瀑布奔淌而下的时候，从一场完美梦中醒来的时候，取得了自满的成绩的时候，还有新雪初霁的时候。

你想跟谁分享呢？

我想和你分享。

庄绾开心的回他，“看到了，一大片白。”

韩峥秒回，“胡说八道，你还在睡吧。”

庄绾有些猜到什么一样，猛的起床跑去阳台上，向下看，他们单元对面的花坛处，果然站着一个一身黑衣的少年，遥遥的冲她招着手。

她打开衣橱，飞快了捡了一件长长的羽绒服套上了就往下跑。

她跑过来，韩峥被撞的往后退了几步，他稳住身形，就着她的姿势，一把抱住她。

庄绾环着他的腰，脸埋在他冰凉的外套上，声音无限缠绵的埋怨，“笨蛋。”

她去牵他的手，好凉，比这初雪的清晨还凉。

都不知是几时就来的，笨蛋。

周休，韩峥和几个人兄弟熬夜打了几局游戏，睡的过晚，被尿憋醒了起了床，一时觉得屋里格外冷，迟疑的掀开窗帘看了一眼，整个小区都满满的铺了一层白。

竟然下雪了。

今冬的第一场雪。

两个人在一起之后的第一场雪。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见到她。

韩峥马上进浴室冲了个澡，洗去昨晚和朋友熬夜打游戏的疲惫，换好了衣服后轻手轻脚的离开家。

出了门去等第一班公交车，久等不来，明知这样早她肯定没有醒，可仍觉得等不及，跑去拦了辆出租，到了她家小区门口一路跑到她家楼下。

好想敲门啊。

她肯定还在睡，说不准嘴巴就像自习趴在桌子上睡时一样，微微嘟着，漂亮的大眼睛合在一起。

真想吻醒她，趁她在困顿与清醒间徘徊的时候，就像在学校时偷偷告诉她要上课了一样，贴着她的耳朵告诉她，宝贝儿，下雪了。

可是不能，不能上楼。

所以只好在楼下等。

只是离她更近这样一点，下雪都变了有意义多了。

韩峥笑了一下，这有人能喜欢的感觉真好。

韩峥抬头遥遥看着她拉的严严的窗帘，静默的等在她家楼下，内心平静又安宁。

又抱着站了一会儿，庄绾抬一点头对他说，“要不去我家吧？”

怕他误会，又说，“我爸爸去羊城参加研讨会了，姥姥病了，妈妈回家了。”

又快速的补了一句，“…也不是非要去我家…”

韩峥兜着她后脑勺按进怀里，“你先上楼。我就来。”

庄绾匆忙跑下来，袜子也没穿，拖鞋露着脚踝，韩峥拍拍她屁股，示意她听话。

庄绾警觉的观察有没有可疑熟悉邻居，快步跑回了家。

她到家打开空调不久，韩峥就敲门了。

庄绾理了理头发，又拽了拽衣服，给他开了门。

刚刚她一冲下去就埋到他怀里，根本没有看清，现在看着她披头散发的，穿一套小樱桃的珊瑚绒睡衣，被空调吹的脸也红红的，此时有些拘谨的站在门口让他进来。

好像跟她成家了一样。

小妻子似的。

韩峥笑了一下，告诉她，“去洗漱，”他抬抬手上的几个早餐袋子，“洗好了过来吃饭。”

他买了好多样早点，她家附近有的他都买了，庄绾被他盯着吃了一个肉包子，两个小春卷，一只流沙包，他还切了一点她家冰箱里的小柿子给她，又让她喝了一碗豆浆。

庄绾平时吃饭很自由，今天陡然在自己家里被陌生的男朋友看着吃饭，总是觉得有点别扭，她盯着油条，盯着豆腐脑，盯着豆沙包，就是不敢看他。

韩峥也不说话，他心里也别别扭扭的，但肯定和她的这种不一样。

他有点愿意的想到，她起床，睡眼惺忪的坐到他对面吃饭，假如不够乖，自己就严厉的看着她没一样都吃的均衡。

好像每天都重复这样的早上也挺好的。

人会在恋爱的哪个阶段产生要跟这个人一生的想法呢？

是靠一张脸么？还是只要几句漂亮的话？一个不经意的动作？或者还是所谓的条件相当？

大概是你遇到一个人，心动里混着心安，这样就想一生了吧。

庄绾吃饱了开始拿筷子戳包子的肉馅，她吃肉包子不喜欢吃馅，韩峥点点手腕上的表面，“还玩？要迟到了。”

节奏完全被他的突如其来打乱，还有四十分钟就上课了，她匆匆冲进房间换衣服，韩峥听着她还上了道锁。

又匆匆冲出来换鞋。

直到匆匆跑出了单元门才想起来往回看，韩峥已经带着垃圾跟在她后面了。

“叔叔阿姨什么时候回来？”

“……后天晚上。”

“那我晚上来陪你吃饭？”

庄绾先是摇头表示不用，每一会儿又点头了。

韩峥揉了一把她又束起来的头发，快走几步去扔了垃圾，折回来拿另一只牵住她往外走，送她上了出租车。